关于回忆的文章:火车
关于回忆的文章:火车
散步时,和朋友聊起坐火车的事, 她说,小时候去亲戚家,离火车道很近,她就搬个凳子坐在平房上看火车。火车经过时,她使劲招手,喊着:哎------,当火车拖着长长的身子走远了,她心里莫名地难过,不知道车窗里的那些人,从哪里来的,都要到哪里去。
她一番话,引起了我的共鸣,貌似小时候也有类似情景。焦枝铁路跨过伊河,经过我们的村庄,钻过龙门山,一路向南,通向很远的我不知道的地方。小学时,家里没有闹钟,妈妈是根据夜里火车第几次鸣笛,叫我起床上早课的。漆黑寒冷的夜,我去敲同学家的门,喊她一块上学。她爷爷住上屋,他有一块怀表,总是他应声回答我:才三点钟,早着呢,回去再睡一觉啊。我又回家,妈妈难为情地笑着说:睡着了,也记不清是第几次“拉呜”。我们那里形象地管火车鸣笛叫“拉呜”,呜呜响的意思,火车过桥、进山洞的时候,都会鸣笛。所以,我从不会迟到,总是去得太早。后来想想,最不易的是妈妈呀!她留心着火车响几次,晚上咋能睡成囫囵觉呢?
夏天时候,经常在火车桥下乘凉,玩耍,有时候就忍不住好奇心,上了火车桥,沿着铁轨,从河这边跑到河那边去。听见呜呜的响声,知道火车来了,就赶紧躲一边,抱着栏杆不敢动,火车呼啸而过,掀起一阵强风。有时候走到半路,会被护桥的工人遇到,呵斥一顿,赶回去。
第一次坐火车,好像是高中,独自一人,跑到火车站对售票员说:我去郑州。售票员说,正好有一趟,还有几分钟就开了。我跑着进去,也不认识车次,跟着人群就上去了。那是慢车,好慢好慢,走了四个小时。年轻,无知无畏,去那里找一个同学,兜里就揣了十块钱。
后来沿着焦枝线,去南阳上学,让我熟悉了这条路,小时候看不到的地方,我经过了一些,但还有更远的路,我始终没去过。记得从学校回家时,总是喜欢选择半夜的过路火车,一是快,最主要的是可以逃票,只要从小路进了站台,就万事大吉。这趟车人多,大都是站票,还挤得脚都没处放,靠着接轨处的门就睡着了,所以,列车员根本没法查票。而老家是个小站,四通八达,更不验票。有时,在火车上会遇到好心人,挤一挤让我们坐在座位的边上,夜里冷,还曾经盖过陌生人的军大衣呢。上学期间,每逢回家,睡到半夜就有班长等男生来催叫,借了谁的自行车,走小路进站台,一直把我们送上火车。每每想到这里,就特别怀念学生时代,当时,也许觉得很平常,现在想来,尽是温暖。
学习啦在线学习网 有一次,妹妹坐火车去学校看我,走的时候,依然是班里的男生给送上夜里的火车。过了不久,妹妹来信,说睡得迷糊,提前一站就下了火车,天还不亮,她沿着铁路走,遇到守桥的官兵交接班,就带她穿过龙门山隧道,安全送回了家。那是个守桥守洞的部队,就在我们村子旁边,改天父亲给人家送了锦旗,表达谢意。这个小插曲,至今记得。
不可否认,火车站常常是分别、送别的代名词。毕业时,更是曾经泪洒车窗,与车下送别的好朋友握手道别,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。同程陪伴的同学,也在中途下车,留在了那一方土地,从此后天涯相隔,音讯渐断。火车,把我们聚到一起,又把我们丢在途中。
有时候,在半夜,听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,心里特别的忧伤,它会勾起我对妈妈的怀念。在妈妈最后的那段日子,住在医院里,附近就是焦枝铁路,夜深人静,伺候妈妈睡着了,我一个人跑到走廊尽头的窗户,透透气。医院的味道,让我窒息,妈妈的痛苦,让我十分难过,感觉自己身心俱疲。这时候,传来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,我就那样听着,睡意全无。夜,被衬托得更加寂静,深邃,神秘莫测。而这哐当哐当的声音,从小时候到中年,一声一声,从心头碾过,从眼里溢出,我说不出的苍凉和悲哀。
这次去高原,在经过青海的茫茫戈壁时,途中每隔一段就会见到一座孤零零的白房子,在苍茫大地上,它是那么小,可是看到它,却觉得好亲切。常常有护路工人,穿着厚厚的衣服,头脸捂得严严实实,站在铁路下方,向过往的火车,举手敬礼,样子十分庄重。我每次看到,都在心里向他致敬。一个人,丢在那里只是一个小点,高原的气候环境,少有人烟,他看到最多的恐怕是风沙,是流云,是蓝天,是雨雪,当他看到火车时,他在想什么呢?是不是像我小时候那样,想火车从哪里来,到哪里去,火车上都是些什么人,他们都是做什么的......他的身影是孤单的,也该是最寂寞的吧。火车那单调的重复的哐当哐当声,在他,也许就是希望,就是念想,就是最动听的乐章。
【本文作者: 马爱琴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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